雅文小说 > 都市小说 > 凡心陨落时 > 84.意外的幸福(中)全文阅读

一个问得不知所谓,另一个答得勉强而慌张。

“不……不知道。”桌下的双手正紧握成拳状,指甲陷进手心,企图借此以保持神志清明,必须尽快离开才行。

“那老头可有什么话要你转告我的?”

“师父什么……也没说,我也只是……匆匆地见了他老人家……一面,便……离开了。”

段辰风面不改色地注视着眼前表情明显有点奇怪的人,怎么感觉像十分痛苦的样子?那自鬓边徐徐滑下的汗珠又不像是骗人的样子,原本的疑心不知何时已变成了担忧。

“是吗。之前受的伤,如今如何了?”眼见眼前之人并无意再在这个话题上,段辰风也正好转换话题。

“伤?”曚然了片刻,才意识到段辰风问的应该是之前在神峰山那儿所受的伤,连忙答道:

“没……什么……大碍了,医理方面的事情……之前……一真有随师父他老人家学习,这些伤……处理起来……还是……没问题的。”

狠狠地握着手心,那儿传来的温热感觉,使我明白到,手心必定满是鲜血了。虽然方法治标不治本,但除了这样,根本已没有其它方法,可以使注意力转移开去了。

原本这样的闲话家常,是我平日做梦也不敢想到的事情,如果换做平时,我必定会高兴非常,但此刻,我却只想快点离开,自己再清楚不过,支持不了多久了。

“主人……不,风,如果……如果没有其它事情的话,我想……先离开。”情急之下,我几乎是脱口而说地说话了心中所想。

如果在平时,这样的说话根本没有勇气说出口,但此时此刻我已管不了那么多,体内一波又一波的剧痛已快把我仅余的清醒抹掉。

然而,我这样的说话听在段辰风的耳里却成了另一种意思。

无视于段辰风此刻的神色,匆匆地行了个礼后,便转身离开。

强忍着体内翻腾难耐的剧痛,步伐凌乱地出了书房,便再也忍不住靠着一旁的石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尝试把体内的痛楚稍微平息,至少能坚持到小屋就足够了。

然而这一次明显比之前数次来得更加凶猛,力不从心的感觉已到了我无法掌控的地步,眼前逐渐昏黑的一切,正明白地告诉我情况比我想象中来得严重。

所有的感知都只余下了“痛”这个信息,很痛……也许上刀山下油锅也不过如此了。

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费力地抬起那仿佛注了铅般的双腿,然而,下一刻,身体已无法控制地撞上了地面,意识顿时隐入一片黑暗之中,隐约间,传来几声焦急的呼喊,剧痛的身体被抱进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里,很安心……

而依旧坐在书房中的段辰风在望着那个一面怆惶地离开的身影消失于门边后,眉心便已紧紧地皱起,心中的疑问反而更加深,为何要说谎?走得这么匆忙又是所为何事?

其实自己明知道,他不会说真话,但不知为何?自己还是想问一问。

然而,此刻的情况似乎比没问之前更糟了,第一次,段辰风被这无棱两可的现状弄得心烦起来。

正想起来之际,地上的一处吸引了段辰风的视线,狐疑地走近一看,面色大骇,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地伸手把那地上的一滴暗红沾上。

是血!不会有错!

正在此时,一记响声自门外传来,段辰风心中一愣,身体已比思维早一步行动,闪身至门边的身体却呆立于原地,满脸的难以置信,那个本以为早已离开的人此刻正神情痛苦地倒在门前不远处。

发生什么事?

不及细想,下一刻,身形一闪,人已至其身旁,望着那不断自口中涌出的黑血,段辰风没由来地感到心慌,下一刻,已把人小心地抱起,带着连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急切往书房冲去。

出乎意料的,怀中之人那过分偏轻的体重,令段辰风不禁有些难以置信。

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人该有的体重吗?平常是吃什么的?

小心翼翼地把昏迷中的人放置在书房后室的床上,由于不能确定原因何在,但望着眼前因剧痛而呜咽出声的人,段辰风没有丝毫犹豫,把真气往其身上送去。

然而,随着送出的真气化于无形,与及那可以说是紊乱的脉像,段辰风不禁暗暗心惊,这是第一次,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原来这个傻瓜的内伤不但没有痊愈,反而变得越来越严重,至少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来得深。

那时的伤还没有好吗?

还是因其他原因?

思及此处,段辰风不禁再次皱起了眉头,就连他自己也不曾发觉,就是这短短的一段日子里自己因这个人而皱眉的次数已远远超出了过去十多年的总数。

眼看着床上之人就这样无意识地以自我伤害来减轻痛苦,心中却有着深深的不忍。

封其穴度是万万不可的,那不仅不能阻止其自我伤害,反而会令体内的经脉受到阻碍,轻则反噬自身,重则走火入魔,无耐之下,只好把床单撕成数条,紧紧地把正在自我伤害的双手束在床的两边。

拿起一旁的床单仔细地把嘴边及脸颊旁的污血抹掉,看着那由于痛苦而紧紧咬着的嘴唇,都快渗出血来了,伸手按着那紧合的牙关,试图把它们分开,却发现似乎比想象中咬得还要紧。

这样下去可不行,万一误伤了舌头就麻烦了。

好不容易把那紧咬的牙关扳开,把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锦帕塞进其口中。

这样的情形究竟是第几次了,难道正因为这样那张原本俊秀的脸才变得如此苍白?

那一刻,段辰风感觉心里闷闷的,很不舒服,但为何会这样?却无法解释,就像被什么东西紧紧的压着,喘不过气来。

明知道这样的做法只会令原就痛苦的人更加难受,但除此以外,而对此情此境,自己

这情形绝不正常,是中毒了吗?

如果是中毒,究竟是何毒物,竟然如此霸道……

令人沮丧的是,自己竟然无法确认,情况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这一次,段辰风只能承认,自己对于眼前的状况确实无能为力。

“红天!”磁性的声音响起,透着迫切。

然而连续数声过后,别说是人,连个影也见不着。

由于书房一直以来都被视为是重地,守卫是不允许内进的,只能于外围看守,那当然,负责看守的只然也不会只是一般的护院、家丁,这些人都是从铁卫中挑选出来的好手,虽然比不上隐卫们的实力,但武功上的实力也算得上上乘。

而这个理应最清楚不过的事情,段辰风竟然在连呼数声之后才忆起。

不禁低骂了一声:“该死的!”

这样的一句说话要是给丞相府中的任何一个人听到,都会以为自己正在发梦,那个一向冰冷如斯,却俊美如神诋的主人竟然也像市井小民一样说起脏话来了。

“红天!”充斥着深厚功力的一声过后,别说是红天本人,就连整个丞相府都差不多听得见了,使得闻声的众人还以为红天做错了什么事,开罪了主人,使得主人大发雷霆了。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自房中闪出,普通的相貌,即使站于众人之中,也是最容易较人忽略的那个,然而一双锐利的眼睛却透露出这个人不简单。

“主人!”一踏进房中,红天便已察觉出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恶心的血腥味,原本还以为是段辰风遇刺,正欲询问之际,便被自床上传来的一声满是痛苦的*吸引了视线,细看之下,这不正是最近才来的叫‘凡’的隐卫吗?虽然自己并不曾与其接触过,但远远地还是见过几次。

为何竟满口鲜血地躺在床上?受伤了?还是中毒了?

来不及深入细想,便被段辰风打断了思维。

“把这令牌拿上,迅速进宫请原太医来。”说完便自怀中掏出一面雕刻精细的龙腾图案玉牌交到红天手中。

红天望着那体现着身份象征的玉牌微微地愣了一下,便传来段辰风满含怒意的斥责。

“速去速回!”

“是!”话音刚落,人已消失于原地。

说实在的,也不能怪红天迟迟未到,毕竟担任书房的守卫多年,从来不曾被传唤进入书房,当自己隐约听见主人的传唤时,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私闯可是很大罪的。

而那一声传唤蕴含的功力,自己此刻还心有余悸,主人的武功看来真的深不可测啊。

一连翻过数道宫墙,施展着最上乘的轻功,朝着王宫中的太医院而去,而玉牌正被紧紧地护于怀中,他当然知道此玉牌的重要,那是先帝亲赐的,见物如见先帝,就连当今王上也需让上三分。

同样,他也知道此玉牌的权力,别说是调动皇城内的所有兵力,就连军队也同样得听令,如今竟用在请一太医身上,令红天不禁觉得有点大题小作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自己需关心的事情,最重要的便是把主人吩咐的事情办好,便已足够。

一个时辰过后,当红天背着太医一脸风尘地赶回来时,段辰风前一刻还尚算欣喜的表情瞬间沉了下去。

此人不是原太医!

而早已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的何太医见状,只能在心中叫苦,自己怎么这么命苦啊!这冷面丞相可不是好惹的呀!万一……唉!小命不保啊!

“小……小人见过丞相大人!”说完便站在那儿动也不敢动了。

而这边的段辰风根本就没把这何太医放在眼内,直视红天问道:

“红天,怎么回事?原太医呢?”

“回主人,红太医早前回乡探亲去了,所以……”

虽然早就已料定此番必遭责骂,自己确实未能完成任务,但心里面还是有些想不通,原太医是宫中最好的太医没错,但同是太医应该也不会差到那儿去吧?

然而红天有所不知的是,这原太医并非普通的太医这般简单,此人医术之精湛,是当今世上三大医术奇人之一。因曾得恩于皇家,才会甘愿留在宫中当一名太医。

至于另外两人,其中之一便是天下闻名的鸿影老人——秦鸿影,以及有着‘狂人’称号的曲久泉。

之所以有‘狂人’之称,只因其性格乖张,喜怒无常,喜欢以活人做试验,视人命如草介,偏偏又医术高得令人无话可说,是一个令人心寒的危险人物。

“怎会这么巧?”段辰风闻言,喃喃地说道。

虽然心中极不愿意,但唯今之计还是先让这太医看看,看情况如何再想办法,已经没有时间再找更好的太医了。思及此处,面色也较之前缓和了些,神情却依旧冰冷地说道:

“太医,这边请,你看看此人究竟为何这般痛苦?”

说着人已来到床边,简单地把大概情况讲了一遍。

而这何太医虽然对于段辰风有着几分的惧怕,但医者父母心,在得见床上少年的惨状时,也不禁皱起眉心,心中暗道,究竟是怎样的痛苦可以把人折腾到这般状况啊。

对于这名初次见面的少年,不知为何,竟有着深深的不忍,是这少年的脆弱,还是这少年眉宇间流露出来的悲伤和隐忍?

没多说话,便上前为其探脉,然而随着时间在一刻一刻地过去,面上的神情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半个时辰过去,那个一向禁止闲杂人等进入的书房此刻正夹杂着令人无法忽视的血腥味,却又静得出奇。

一个俊美无暇的男子此刻正坐于一旁,正脸色沉重地注视着正在床前忙碌着的御医,有些不太耐烦地望着足足研究了将近半个时辰的何太医,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究竟怎么了?”

要不是宫中最有名的原太医回乡,不得以也不会请他来。

被段辰风明显不悦的语气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回答道:

“相爷,小人不才,这位公子身上并非中毒,但脉象却凌乱异常,而且体内真气正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侵蚀着……”

“你看了这么久就只得到这样的结论吗?”

何太医战战兢兢地站在床边,即使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到自段辰风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

自己行医数十年,这等状况还是头一次遇见,霸道中透着诡异,绝非一般的中毒,况且这样的状况,分明已是一个将死之人所具有的征兆啊。自己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呃……”何太医心中正犹豫着要不要把那话也说了,但又担心一不小心,连小命也不保了。

“还有什么,一次过说出来。”这人白白浪费掉大半个时辰,就得出了这些自己早已知道的事情,那自己要他来有何用。

“小人确实无能为力,这位公子分明就是一个将死之人。”李太医语带惶恐地说道。

语毕人已跪倒在地上,准备领死了。

“混帐!”一道夹集了种种情绪的喝斥于房中回响着。

将死之人!这个词自己无法接受,原先只以为是中毒或都 是内伤严重所致,如今却变成了将死?

那一瞬间,心底浮现出来的惊恐,竟然不是因为此刻躺在床上唯一能缓解自己身上蛊毒的人万一真的死了,自己也将遭到生命的威胁,而只是单纯的心惊与……不舍!

不舍!连自己也感觉莫名的不舍……

为何这个答案,会令自己如此难过,原本以为唤来太医的诊断会得到不一样的答案,结果却变成再一次证实了自己之前所想。

无办法迁怒于此刻正跪在地上等待自己发落的太医,因为他所说的正是事实,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接着说道:

“本相可以不杀你,但你此刻能做些什么?”

“小人能做的,只有尽量减轻他的痛苦。”原本以为必死的何太医闻言怯怯地加答道。

“那你就尽可能地减轻他的痛苦吧。需要什么,吩咐下人便可。”说完,人再次望了床上之人一眼便出了房间。

那一刻,段辰风有种逃离此地的急切,虽然此刻痛苦的并非自己,但那一声声因剧痛而逸出的低泣正时刻地提醒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这种令人讨厌的感觉已经有多少年不曾出现过了,上一次的出现,好像是那个人死的时候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