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的两个守夜宫女静悄悄的做着自己手中的事情,看我到了,微微的俯身行了一个礼,我走到床前看着病榻上的人,倒是心中一惊,母妃面色发白,已经不复从前的红润,突然想起从前母妃的种种,两行清泪划过脸庞。
“郡主,别难过,不是还有子归世子吗?”鸢儿的一番话提醒了我。
看出我的迷惑,鸢儿告诉我已经给母妃看过了,现在他在三世子那里。
这个哥哥,自从那天说要看看母妃和宗渊,听说最近一直也忙的厉害,索性就住在宫里。
再次看见躺着那里的宗渊,我的心揪的发疼,那个说要护我的人如今禁闭双目。
“哥哥,宗渊何时会醒来?”我看着子归,急问。
如今子归来了,小小的太医自然便被遗忘了,急切的目光全落在子归脸上,只盼能听到他的好消息。太医早就已经被挤开,心里却没有半点委屈。
“致命的伤口在胸膛上,还好没有伤及心脏,但,流了那么多血,休克是必然的。”子归表哥此时又换上彬彬有礼的模样。
“你来了最好,明天我要给他施针,你最好明天派人看好这里,别让人打扰,不出三日就能转醒。”
听完我悠悠松口气,“放心,三日后一定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三世子。”此时子归又换上玩世不恭戏谑的表情。
得知今天要给宗渊施针,没多过久,泓裕太妃搀扶着太后都赶来了。
他开银针,以此在心门,头顶璇璇插入银针,只见床上的人微微一哼。
看着子归极其认真而又谨慎地做事,所有的目光便都忍不住落在被汗水糊得脸上,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孔上镶着一双水蓝色的双眸,紧紧抿着的薄唇和那双清冷的眸子很相配。
泓裕太妃和太后早在子归哥哥一再保证只要宗渊醒了,无论多晚都要通禀后,已经回去休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宗渊苍白的脸慢慢恢复了一丝红润,倒是子归脸色微微苍白了起来。
幸而他这会还是昏迷着,连麻醉药都省了,若是清醒,少不了要熬一番痛苦,这年头可没有纯度高的麻药。
忙完一切,子归又命人寻来千年人参,切了片让宗渊含在口中,之后才收拾残局,一忙便忙到黄昏后。
入夜时分,泓裕太妃和皇祖母再次过来探望。我只得立即命人去通知躺下去一觉睡到现在还未醒过来的子归。
“皇祖母,放心吧,最多三天,妹夫就能生龙活虎。”子归打着哈欠,看来白天真的累坏了。
听到他居然喊妹夫,我羞涩一笑,并不言语。能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就知道宗渊真的没有大碍了。现在就盼着他能早点醒过来。
再次执起宗渊的腕,子归细细把了片刻,才道:“脉象虽弱,但却已经恢复平稳了。”三人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如无意外,今夜或是明早应该能醒来。”子归淡言道,视线却越过众人,落在我身上,“这段时间,还要妹妹能多多照顾三世子,让他早日康复。姨母那里,明天我就过去看看。”你们就放心吧。”
“朗朗也是难为你了,身子才好便又要忙着处理朝政,现在又要照顾宗渊和婉芷。”皇祖母爱怜的看着我,倒是将我看的有些羞涩,我并不是什么适合养在深闺的千金公主,为了我要守护的人,这些其实不算什么。
因为子归说伤者需要好好休息,所以泓裕太妃和皇祖母很快便回了宫,我不看到宗渊醒来,心里始终是不安。
子归吩咐下人给所有人备膳,特地命人给宗渊准备了补血的药膳,我们凑在一起随意用过晚膳,便催着我迟回房歇息。
汤药端来了,宗渊却还没有醒,灌下去的汤药全沿着他的唇角滑了出来,一勺都没有咽进肚子。
我小脸微微红了红,当下不再理会还有人在这里,含了一口药,捏开宗渊的唇瓣,以口渡给了他。
喂下去后怕他不愿意咽下,还努力含着他的唇呼气,终于,在气压的强迫下,一口药完全被咽了下去。
之后我又用同样的方式,将整碗药喂他喝下。
子归一直别过脸看其他地方,只是不想让我太难为情。
如子归所料,宗渊在午夜时分总算睁开眼眸。
第一个入眼的是一颗小巧的头颅,趴在床边,已经累极睡去。
经历过生死劫难,这一刻睁眼还能看到这姑娘,忽然间,空了二十多年的心满了。被一种称之为的幸福的感觉胀满。
衷心想要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那么从现在这一刻起,他发现自己对她,除了是责任,更多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想看到她好,看到她笑,看到她永远活在快乐中,永远只有欢声笑语,不再有眼泪。
“朗朗……”宗渊伸手,想要去触碰那惹人怜惜的脑袋,可手才刚抬起来便扯动了胸膛上的伤,撕心裂肺的痛传开,饶是如此铁铮铮的汉子依然忍不住闷闷哼了一声。
我被他一声闷哼惊醒,对上他依然有几分迷蒙却已有了几分清明的眸子,眉眼一亮,惊呼道:“你醒了!”
人醒了,终于醒过来了!
哪怕早知道他会醒,但这一刻真正醒了,我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哥哥,他醒了!”
就在客房里歇息的子归早已被动静惊醒,出门吩咐下人送来温水,便让我喂宗渊喝下。
宗渊虽然醒了,但伤口才刚缝合,子归不让他动,我只好就着他小心翼翼一小口一小口拿汤勺喂给他。
他一直安静看着我,我不是不知道,但如今对我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让他尽快康复。
只有让他彻底康复,我才能感觉安全一点,才能觉得自己有个依靠。
喂了两碗水,又给他喂起清粥,因为身体还能虚弱,连粥都是最轻淡稀薄的那种,其间有些许从他唇角滑落,我都小心翼翼给他拭去了,照顾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娘子在照顾自己夫君一样。(未完待续)